星期六, 5月 28, 2016

-0105-邦查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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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查女孩》

武俠小說式的決鬥場景

開場時第一位出現的人物不是「邦查女孩」古阿霞,而是「麵包樹」帕吉魯,場景開始在花蓮市,一人單挑三百一十五個人的戰爭。據說這是一九七零年花蓮市的傳奇,我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反正小說是這麼寫。我喜歡這樣的如武俠小說般的決鬥場景,雖然不是真的決鬥,也沒有武功招式,只是一種決鬥的遊戲。


接下來還有好幾個有如武俠劇情的場景:一隻黃狗、一個索馬師(閥木工)和一個邦查女孩,連手拯救一隻懷孕的母鹿;在台南火車站前黃狗當英雄救出困在翻覆公車裡的小男孩;在菊港山莊內2個傳奇索馬師的文鬥。每一景都有它的趣味。

那麼《邦查好孩》故事的主軸是什麼呢?
古阿霞是一個阿美族女孩,想讓一個已廢校的小學復校的故事,其中穿插著帕吉魯身世之謎和劉素芳完成登聖母鋒之前在山中創造的傳說。這些事情全部發生在一九七幾年的台灣,這些人物隨著劇情奔走於花蓮、台南、台北和玉山之間,並且配合著當時真實存在的一些史實,例如當時紅翻大街小巷的五燈獎節目(小說中的古阿霞五度五關打到最後),慈濟功德會在花蓮創立(古阿霞信奉天主教,但為復校的事情和幾位比丘尼有些緣份,雖然故事中沒有明講,但應就是慈濟的前身)。

各種傳說

我喜歡看古阿霞講故事,特別是鄉土的傳說或神話。
十幾分鐘後,他們走過村落,來到與地名「七星潭」不符的蔚藍海岸。七星潭原是七座湖密布的低窪濕地,世居的村民因為日軍填湖闢建南埔飛行場與躲避二戰美軍轟炸,被迫遷居到海岸,也令舊的把這片大平洋之濱稱之為七星潭。
古阿霞又問:「你看看海有幾種顏色?」
看盡無邊無際的海色,帕吉魯偏著頭,豎起三隻手指頭。
「錯了,有七種顏色。」她大聲說,「我算給你看,透明藍、淡綠藍、牛奶藍、天藍、瑪大藍、紫光藍、黑藍。」

瑪大,邦查話是眼睛;瑪大藍,藍眼珠之意。古阿霞虹膜與眼白交接處有圈藍色。藍圈虹膜從海上輸入,太平洋西岸的花蓮是千年來經貿的船舶中繼站,路經歐洲水手曾留下混血後代。傳說中有些邦查女孩攜帶藍眼基因,代代相傳,海藍眼眸會引人情慾,萬般席捲,成了市區觀光客回頭率最高的傳說。

玉山氣象站客串演出

最讓我有心情起伏的,是講到關於玉山的氣象站,雖然沒上過玉山,但是因為工作的關系,熟識幾位真的在玉山上工作的觀測員,所以每當出現觀測員的橋段時,總是特別有畫面。下次遇到這些山上的觀測員,我真的會問問他們,是不是真的,在晚上九點的時候,會用摩斯電碼發送感謝竹訊息。
風雪糟透了,有時下著落地響的雹,有時是無聲的雪,中央山脈慢慢陷入一寸寸的蒼白。在雲層與山稜的縫隙,有盞遙遠的燈光,燈光來自玉山附近的氣象站,那是臺灣最高海拔的建築物。古阿霞發現,燈火在九點熄燈前會閃爍奇特的暗號,似乎是對世界的密語,這是她幾次玉山來特別注意的景象。
沒人知道閃光的意思,包括常在山裡走的素芳姨,她說,「那可能是摩斯密碼,我沒有辦法解讀。」
「找我們米蟲最行了,就是上頭打啞謎,我們也能矇對,不然要被扒皮抽筋了。」詹排副說。
「我們是要解開,不要矇。」古阿霞說。
「找我們米蟲最行,我們高砲兵會摩斯密碼。」
……

玉山氣象觀測的密語揭開了,閃滅的燈號是表達了各族母語的「謝謝」的意思,然而是向誰致謝,仍是費解的謎題,要不是深厚的感情,氣象觀測站人員不會常態性的對這世界打光。一群人凝視最後消匿的燈光,復又黑暗,許多山稜線與萬物輪廓深深淺淺的勾疊著,風颳過線條縫隙,除了呼嘯聲都沒了,但心裡多點溫度,把情緒纏得緊。
除了玉山氣象站之外還有排雲山莊的故事,老介是個退伍的老兵,因為種種原因,接下了排雲山莊主的職位,跟邦查女孩接上關係是小黃狗胖浪的媽媽,一隻每天陪于右任鬼魂的黑狗。
才進門,林務局的官員從無線電對他大吼:「老介,馬上給我下山。」
「啥事?」「雪太大了,馬上走。」
「是,收好東西就走。」
老介得等到黑狗回來一起走。這一等,快到中午了,山下來了六次無線電催促,老介沒有一次不找理由拖延。
「給我抄收命令。」官員在無線電話那頭大吼,「時間么么三洞,排雲山莊莊主介仁明,即刻起撤到塔塔加鞍部。請複誦。」
老介複誦完指令,又補上一句:「可是狗兒還沒回來。」
「馬上執行命令。」官員講完掛線。
老介慌了,不曉得該怎麼辦,向最近的鄰居:玉山北峰觀測所求救。位在海拔三千八百五十八公尺玉山北鋒氣象觀測所,氣象員每日以短波收音機抄收中央氣象局的國際氣象廣播(BMB)對東北亞發送的摩斯電碼,進行天氣圖填圖,並且興庭院裡儀器蒐集的資料核對。駐守的氣象員對老介說:「水氣足,冷氣團強,雪下得兇,連臺北郊山海拔六百公尺的觀測所都積雪到腳踝了。老介,快走,落雪一直破紀錄。」
「狗兒送鬍子先生上山,還沒回來。」
「你先下山去,狗兒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她肚子裡有幾個崽了,我怎麼能不顧?我沒陪她上山,就是不義了,棄她就是不忠,我混蛋一個。」
「聽說她的前幾代是狼。要是狼的後代,她不會在雪地出問題,還會照顧自己。你當一次混蛋好了,快下山。」
老介掛完線,空上裝備跑向山頂,大雪好兇,直灌下來似,天地白茫茫,分不清楚方向,這是白化(whiteout)現象。夠冷了,老介再撐就硬成了冰棍,他喊了狗兒快回來,嗓子啞了,他跪往山頂方筒磕頭,要鬍子先生好好保估狗兒。他回到山莊,把大米全煮了,二十個罐頭全部撬開,要是狗岩回山莊能挺到他上山。然後,他把後門用煤球頂個門縫給狗兒。他走下山,一路回頭喊狗兒,八個小時後到達登山口塔塔加的東埔山莊,他拿起那裡的無線電話筒喊狗兒,要挺著,他會很快回去,直到沒了電。
我喜歡看推理小說,從較古早的福爾摩斯和金田一耕助,也看較近期的一些日本的推理。但是那些總是講的是一個陌生的都市及那些外國人發生的是是非非。相較而言,我更喜歡類似邦查女孩這種講在地的故事,不一定真實發生,發生的地方不一定真的去過,但是總能夠很真實的感受到它,因為故事的時空背景與自己曾經身處在其中,這大概是所謂的共鳴吧!

書名:邦查女孩
作者:甘耀明
出版者: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15.05.20
讀完日期:2016.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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